第(2/3)页 到今日,跟着起义军暂住的渔民们有的已经新置了舢板跟渔网,早早赶路拖去海上。赵将军有良心是一时的事,他日这支有刀有枪的军队走了,石水镇的人又不是乐善好施的财主,哪还有这不要钱的饭食住所。 说到底,要是起义军一开始就不进村里扎营,渔民们自己有手讨生活、有房挡风雨,本就不用像如今这般寄人篱下,生怕哪天军队走了,就要被镇上的人赶出去,过上风餐露宿的生活。 鸥娃的父母算是最倒霉的,那日火烧过来时,他俩正在海上,远远望见家这边好像是着火了,急忙赶回去,夫妻合力只将救来的魁梧大汉抬出来,一回头房子已经垮了。 当真是好人没好报,别的人家赶在房子烧塌前好歹抢出些盘缠细软,只有他家抢出个全瘫的生人。 所以别家都靠着这些盘缠重开生路时,鸥娃的爹娘也只得窝在营地里,想着晚些去镇子里能不能找到点活计。 为生计犯愁的夫妇俩实在是睡不下,便走出营帐来,在中央的操练场上溜达。正巧碰见这一幕,夫妇俩惊恐地不行。 “鸥娃,快放下!”渔妇责备地叫道,她虽不认识眼前的青年,但却认得他的一身戎装。 杨还锋没办法地笑笑,“不打紧,我跟小兄弟挺熟了。”他摆摆手,向这边走来。 渔妇也跟着拘谨地笑笑,应承道:“小崽子不懂事,给军爷添麻烦了。” 杨还锋走到鸥娃身后,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哪里哪里,大嫂不用多虑,小孩子有朝气,我就爱跟他们玩儿。” 这时渔夫也走近前,望一望不远处蔡环的营帐口,是他让鸥娃去那儿看看两人境况的。 “兄弟跟蔡姑娘是熟人?”他据此问道。 杨还锋意料之外地愣愣,随即自嘲地摇摇头,笑道:“若真是这样倒好了,我这殷勤都献尽了,也不见她对我多说一个字。”他作出幽怨的语调,好像蔡环真是他朝思暮想的伊人。 夫妇俩明白什么似的相视一笑,倒很乐意牵这红线,“我是从海上救下蔡姑娘和她那同伴的,一个姑娘家,听口音也不是本地人,风里来雨里去,难免历练得冷酷些……”渔夫摆出惋惜的苦脸,为他排解道。 杨还锋听罢也痛惜地咂咂嘴,“是啊,看她那么不容易,就忍不住要去帮帮她。”他半真半假地叹息道。 好青年,真是好青年,渔夫还想与这好心的军士多聊聊,奈何脑中空空,半晌憋不出一句。 “兄弟你今年多大?”还是妇人的嘴上快许多。 “虚岁二十八,怎么。” “没什么,没什么,”渔妇连忙笑道,“我看蔡姑娘也不过二十出头,你俩可是正登对……” 大约揣测出杨还锋是个好说话的军爷,还是说妇人天生爱讲这些风流事,渔妇拉开了话匣子,一点不见方才的拘谨慎言。 那闲话从儿女情事聊到行伍轶闻,从邻里关系聊到家庭生计,村里人都走光了,丈夫又是个脑袋比嘴慢的木头,渔妇完全将杨还锋当作街头巷尾的姐儿们阿婆,憋了几日的闲言碎语都一股脑倾倒出来。 午后安静的操练场上,三大一小四个人站在一处,渔夫和鸥娃无聊地踢着地上的泥巴,渔妇的嘴太快,父子俩一句都插不上话。 一旁的杨还锋倒是不觉得厌烦,正好相反,他最喜欢这样的市井气。平日里见惯了故作高深的道人和苦大仇深的将官,这样的市井气才最令他自在。 只是这天没有云,时候又才过正午,虽未入夏,这样的日头也不可不避。实在是觉得甲衣里都浸出汗来,杨还锋挠挠脸,露出为难的神色…… “大嫂……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