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这时候老郎中的手从竹帘一出一入,又是半壶热酒浇到伤口上。 戚芝莱因困倦而蜷曲的脊背骤然反弓,嘴里也不自觉“嘶”出声。老郎中却只是埋头做他该做的事,手起手落如奋笔疾书的生员,再没有一开始那嘘寒问暖的人情味儿。 再之后是一把药粉裹干水分、两抹药膏就着纱布贴上。留双髻的学徒又捧来半尺多洁白的绷带,一圈一圈为戚芝莱缠上。 直到这时,老郎中抬起头,那张横满皱纹的脸才重新变回初见时的那般温和。他先是与戚芝莱相互颔首示意,前者表达治疗完成、后者则算作道谢。 接着他从桌下的抽屉中抽出一张白纸,提笔写几味药,塞给才为戚芝莱缠好绷带、正站起身来的双髻学徒。 学徒向师父微一行礼,随即转身往药柜抓药。 “多谢老先生了。”葛岚谢道,一边将手探进怀里取银两。 咦? 本该放着那二百零二两白银的口袋空空如也,葛岚往更深处探探,又摸遍了周身,最后只从怀里拎出一张包银两的老蓝布方巾。 “戚……戚左使,”他怯怯地开口,“我有把银两拿给你吗?” 戚芝莱不知所谓地“啊?”一声,疑惑地转过头,看见葛岚手中那空空摊开的方巾,眉头紧皱起来。 葛岚当然没有把银两交给她。但出于谨慎、或者说侥幸,她还是将自己的身子从上到下摸了一遍—— 没有,什么都没有。除了两把雁翎刀,身上再没有别的硬物件。 “二位这是?”对面的老郎中有些疑惑、更有些警觉。 “抱歉,稍等一下。” 戚芝莱将站着的葛岚拽到自己同样的高度,一手贴前胸、一手贴后背,从上到下再捋过一遍,随即转回身,从腰上卸下那轻鱼刀,庄重地凝视着老郎中,双手将刀奉上。 “虽不知这一把雁翎刀在大夫这里能否抵上医药费,但此刀于我是非常重要的物件,他日我找回钱财,定会返回来取,还望老先生信赖。” 这时候,留双髻的学徒包好了药,掀开竹帘正要走进来,见此情此景,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原地。 “哦,当然,当然……”老郎中有些结巴地轻言笑道,一边接下那刀,“寻儿,把药给两位。”说着冲学徒甩甩下巴。 不说这一男一女一个直一个正、看着令人信赖,单论这把珍珠鱼皮鞘、白玉兽骨柄、刀头刀镡上都细雕包金的雁翎刀,换他这偏僻郎中的几盆水、几味药,简直绰绰有余。 老郎中摇摇头,一把将刀抽出,空鞘靠在一旁。 “姑娘这一条腿的医药费,一刀鞘足矣,这刀,还是留给姑娘自己防身用。” 戚芝莱思索片刻,郑重谢过后接下刀,递给一旁的葛岚。 “我这样子单是一把刀怕都用不上,这把你帮我拿着吧。” …… 从船坞出来到医馆这一路,来往的行人攘攘、车马不绝。葛岚扶着戚芝莱,照原路返回,心存希望地搜寻着。 突然,一个满身尘土的小个子撞到葛岚没有扶人的一侧身子上,葛岚一回头,那包银两的方巾飘然落下,再一摸怀中,果然是又碰到扒手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