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放逐-《医心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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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祐琮道:“为人子女者,若要将父母告官,即为不孝,官府在查问父母罪责之前,要先治子女不孝之罪,打板子或者上刑枷示众。若所告不实,子女会被处以绞刑,严重者会被处以凌迟。田姑娘被陆振声养育,视同子女。而她如今孑然一身,显然无力拿出人证物证,结局可想而知。”
“那就是说,他可以在他家里为所欲为,即便是天子和太子,也拿他没有办法了?”张惟昭双目灼灼地看着这对天家父子。
陈祐琮有一肚子话,这会儿却什么也不能说,只是低下头。
陈见浚道:“这是律法,也是习俗,即便是天子,也不能任意更动。更何况,我干嘛要治陆振声的罪?他究竟有没有犯下这女娃说的那些事,你也拿不出证据来确认是不是?说不定是她与人私通,硬栽在老陆头上呢?”
“她身上的伤痕是做不了假的!”
“伤痕说不定是她行为不端,被长辈责罚留下来的呢?”
听到这里,张惟昭似乎被噎住了说不了话,半天才点着头道:“好!好!我明白了。陛下您其实和陆振声是一伙的!”
陈见浚又气得要拍桌子,道:“你这是什么话!”
陈祐琮拧眉去看张惟昭,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汪直却幸灾乐祸地在一边看着,他是知道张惟昭不管不顾的暴脾气的,也吃了张惟昭不少苦头。这次她居然敢跟陛下这么发作,看最后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什么法律、习俗不可触动?无非是君、父的威严不可触动罢了!若是遇上明君、慈父,自然可以父慈子孝。但若不是,硬撑着也要撑出父慈子孝的样子哪怕四世同堂、五世其昌的合家欢下面早就尸骨累累、血流成河!”
“昭明真人,慎言!”陈祐琮喝道。
张惟昭用抱歉的眼神看着他,但她这次不打算停止。她这是穿到了什么地方?她想问问陈见浚,这是地狱吗?你是魔鬼吗?如果是这样,她不干了!她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了!所以她接着说:
“什么查证太难,明明是为了维护朝廷昌明,士林贤达的假象,根本不愿意去触动一个朝廷蠹虫而已!你说陆振声蓄养家奴是合法的,虐待少女也是合法的,但你大炎官员的俸禄出名得低,他从哪儿得到的钱来买家奴,陛下心里就没点数吗?陛下对自己治下官员的德性不清楚吗?朝廷上是有不少真君子,可也有不少男盗女娼、道貌岸然之辈,其流毒比童真人有过之而无不及,陛下真不知道?”
这话说的太重了,不仅陈祐琮,连汪直都听得有些惊住了,跪在屋脚的李天师也吓得够呛,唯恐陈见浚的雷霆之怒波及到自己。只有田玉笙伏在地上,无知无觉,仿佛死去一样。然而,在她的面颊下面,不知何时地面被泅湿了一大块。
张惟昭一直学着去做这个时代的人,但她毕竟在一个文明的法制社会长大,骨子里并没有奴性,所以一旦反弹,就看上去格外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你!你!”陈见浚站起来指着张惟昭的鼻子:“你这样藐视君父,不怕被诛九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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