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老鹰吐口烟雾,“应该。” 接下来两周,余自新都跟秦语说自己忙,没见他。 转眼就要圣诞节了,整座巴黎城都笼罩在盛大欢乐的节日气氛中。学校也放假了。 余自新坐在书桌前常能听到行李箱轮子在古老的石砖路咔咔塔塔的声音,学生们都回家了。街道上行人都少了许多。 平安夜这天秦语又打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饭。她再次拒绝了,说自己要去学校组织的留学生聚会。 聚会倒是有,可她吃完饭又坐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换身衣服,拢好头发,打开化妆箱,余自新对着镜子呼口气,到了检验她学习成果的时候了。 晚上十点多,秦语突然接到余自新的电话,她很简短地说:“我现在在你家楼下。你下来,我们谈谈。” 秦语飞快下楼,但在门房没看到人。 他走出公寓大门,四处张望,马路对面一个拄着红色拐杖的老太太对他挥了下手,颤巍巍走来。 路灯下,这老太太一头银丝,满脸皱纹,弯腰驼背,他再仔细一看——不是余自新是谁?! 秦语赶快走过去扶住她,惊讶之余又有点想笑,“你……这衣服是跟谁借的?帕斯卡太太?” 余自新做个停止的手势,仰头看着他,认真问:“我现在看起来有多大年纪?” 秦语忍笑,“比英国女王的妈妈还要大几岁。” 余自新点点头,站直挺胸,“现在呢?” “跟帕斯卡太太差不多。” 她又摘掉假发,“现在呢?” 秦语忽然不说话了,脸上的笑意也收起。 现在,从外貌上看,她是个老妇,而他正值壮年。 去年夏天,她曾经问过他,如果她已经三十岁,他还会在意两人相差十四岁的年龄么。 那么,现在呢? 他仔细看着她。不知她是怎么化的妆,额头眼角上的皱纹,下垂的眼袋法令纹,还有老年斑,全都像真的。只有一双眼睛依旧亮如晨星,如慕如怨。 她轻轻说,“帕斯卡太太都告诉我了。你来了两次,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来见我?为什么我跟你联系你还装着是在法国?” 他忽然间莫名感到一阵酸楚,像被人一拳打中鼻子。对啊,为什么。在遇见她之前,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年纪还做出种种冲动不理智可称之为愚蠢的事。坐了十几小时飞机,到了目的地,却无功而返。还不止一次。 可他有别的选择么?他已经尽了全力了。 她却仍不放过他,追问道:“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他只能默认。 她小声欢呼,脸上的皱纹跟着笑容变形加深,仰望着他,“那,现在呢?”像是怕他还会犹豫,她急匆匆补充,“我——” 他没等她再说下去,用力拥抱住她。 最近夜晚的气温接近零度,他的外套蹭在她脸上起初凉凉的,渐渐变得温暖。 街上还有一群群不知去哪儿聚会的行人,吵吵嚷嚷经过,但像是谁也看不到他们。 秦语忽然感到有一滴凉凉的小水珠落在眉心,他抬起头,漫天小雪花轻轻飞落。 余自新拉拉他衣襟,“我带了伞!” 她示意他退开一点,他这才发现那支拐杖其实是把长柄雨伞,她“砰”一声打开伞,举起来,眉眼弯弯。 他一看,又笑了,红色的大伞里果然另有玄机,挂了一支槲寄生,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他这时才恍悟,她是个小猎手,做好了全套狩猎的准备才来的。圣诞节的平安夜,槲寄生,老太太的装扮……立志要将他捕捉。可她应该知道啊,他早就束手就擒了。 他接过伞,轻轻拥住她肩头,垂首靠近,她笑着,两手伸到他颈后,踮起脚。 巴黎街头白雪悠悠飘落,落在那把红色的大伞上。 第(3/3)页